年末,回顧這個PhD candidate life

 (2010.12.19 新竹南寮漁港)
新竹南寮漁港

轉眼一年又即將要走完了,今年在blog只發了四篇文章,主因是大量使用Plurk & Facebook,而且現在也過了喜愛長篇大論的年紀了。其實說真的,要寫感想可以寫很多很多,但常常想一想就懶了,其實這樣是滿可惜的,我一直覺得能夠持久寫日記的人真是厲害,他們努力記錄自己的生活,而且在寫日記的時候,某種程度也是要去回顧與反省過去的一天。

若以12/25為checkpoint回顧這一年,量化的最大收穫,應該就是論文投上DAC,而它也連帶的讓二位碩士生能夠有一個立足的基石,完成了他們的碩士論文。這一年當中,我學習與人溝通,co-work,這樣的經驗在之前從來都沒有。有時候我常會想,手握某種程度的權力(博士生指揮碩士生),其實真是令人心驚膽顫,有時候我會斷言"就這樣去做,沒有問題",但多少個不為人知的夜晚,我為自己誇下的海口思考是否有錯誤,這樣的擔心實在是難以為外人所知啊。而且,我常覺得博士生並不應該握有這樣的權力,若是在職場,上司和下屬的關係相當明確,而且員工有payment;博士生有什麼權力去指揮碩士生了?我常這樣想,常想如果有碩士生和我說"我幹嘛要聽你的?",我會很認同這樣的質疑,因為我也這麼覺得。但是呢,我也只好違背這樣的想法,強迫自己去push自己,也試著去push組裡面的人,最後能夠有一點成果,沒有比這個更令人欣慰的事了。

還記得博二的時候,當時完全沒有研究的方向,從P2P轉換研究領域到multicore系統,我記得第一次國科會開會時,我連DVFS是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對FPGA, Gate-level的東西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因為我以前做的東西都相對的較偏軟體。當時group meeting排在lab seminar之後,某一次group members留下來準備接下來的group meeting,老闆第一句開場白是"有什麼要講的嗎?",這句話當時一直令我很震憾,因為這代表我們幾個成員連想要講什麼其實都不知道,老闆也不知道,很明顯的大家都還沒有進入狀況,而身為最年長的博士生,而且是一個新立的組,我的責任絕對是最大的。我覺得去讓指導教授懂東西,是博士生的責任,如果有一天老闆什麼意見都給不出來,必定是博士生有問題。給老闆好的東西,他就會想出好的方向,而garbage in,自然也是garbage out。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過了一個學期,博二下時我選擇去系上開課教Java,來增加自己的經歷。教課相當的耗時,特別是第一次,所有的東西都要重新準備,而且面對著將近一百個學生的教室,實在很難不緊張。博三下時,我再次開一樣的課,相對的就輕鬆了許多,但是也少了初次教學時的新鮮感,現在想想,那些可以一再教著重覆的東西,而且還能永遠保持著正面積極的態度的老師們,真是太厲害,太偉大了!

升博三的那個暑假,也就是約莫一年半前,賓州大學的謝源教授來系上visiting,他在architecture的領域也算是頗有名氣,當時老闆請他給我們一些hints,他就叫我們弄一個可以支援多核心的模擬器(Simics),我當時有點搞不清楚情況,我以為他只是給我一些advise,想不到過了約一週後,他打電話過來,知道我們還沒開始弄的時候,在電話裡"教訓"了我一頓,當下我真的覺得很可恥,很挫折,因為那前二個禮拜,我正在努力的收集最近幾年的top conference papers,並且拚了命的去看,我把我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在研究上,竟然還被教訓了,而且我完全無力反駁,我當下的感覺是:我真差勁,我怎麼什麼事都做不好?

之後的暑假,我繼續努力的用Simics,也找了Berkeley的練習來做,而且我強迫所有的group members都得做,我抱著一個想法,既然我不能說服自己"博士生要求碩士生做事",但我至少以身做則,你們做,我也做,這樣至少可以上綱成"大家不是為了我做,是為了自己,為了group,為了清大,為了台灣。。。",whatever,總之就是用一種催眠的方式催眠自己,也催眠大家。我甚至自己出了考卷,要求升碩一的人自修advanced computer architecture,出了一堆Tomasulo, MSI coherence, tournament branch prediction的題目來考他們,現在想想,他們真是倒楣透了。

運氣真的是超好的,經過一個暑假,我投了二篇paper到DAC,隔年公佈結果,竟然上了一篇,這途中我幾乎沒有停止過努力的念頭,從被謝源罵的那一天開始,就時時的提醒自己,甚至是"警告"自己,事情做不好的感覺實在是太差勁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經驗了,能夠投上一篇DAC,對我的意義實在很大,老實說我不覺得那個work有多好,或許novelty是夠吧,但是很多地方我現下回去看都知道它的缺點,但它給了我一個正面的回應,從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組,到那種努力有收穫的感覺,而且是首度嚐試帶著碩士生做,自己心裡戰戰兢兢的日子,在二月收到acceptance時,總算是有了個喘氣的時候了。

我到底有多在意這件事呢?之後三四月時,其中的一位碩士生因為論文方向有些問題(也就是另一篇DAC沒上的論文),我曾經為了這個擔心的睡不著,吃不好,一直處於很焦慮的狀態,甚至有時候我覺得,我比該位碩士生還要緊張,因為我覺得這是我的責任,我今天帶著他們做事,有好的成果我收下了,有壞的結果同樣的,我也得收下,所以我常坐在電腦前面苦思到底要怎麼讓這個碩士生的論文能夠有出路,最後沒有要拿出去投也沒有關係,最少最少也要達到可以畢業的水準。六月我去美國參加DAC的時候,有上的那位碩士生也和我同樣飛到美國參加(感謝國科會的補助),而另一位留在台灣繼續打拚他的論文,原定他們六月底要口試,但我在美國時評估了二個碩士生的情況,我覺得真的來不及,最快也要七月中才能口試,我在未告知老闆的情況下,就先和他們說要他們原定的口試時間從六月底移到七月中後,當下我真的是很痛苦,對於掌握這樣的"權力",是多麼令人害怕的一件事,因為老闆也夠信任我吧,老闆當時也在DAC會場,聽到我說還不行要延後,也就說那就延後吧。之後和還留在台灣的碩二生講時,我真是難以開口,而他雖然有點不情願,但也只能接受,我還記得我在美國的飯店裡,熬夜和在台灣時間下午的他透過MSN對話,試圖安撫他,給他信心,討論論文的東西,當下的感受真是體力與精神的折磨,而且也不能過於表現出來,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地獄。

當然最後二位碩士生還是安然的畢業了,感謝上帝。現下一個在台積電,一個在聯發科,不管他們的論文到底好不好,但我想我們都學到了些東西了吧,是嗎?應該是吧。

今年的十月,我又投了二篇paper到DAC,還有一篇journal paper準備要submit出去,雖然中間有二篇paper被DATE reject了,但對於我的信心影響已經不是那麼大了。就在這個禮拜一,我再次去八樓找了謝源教授(這個學期他又來visiting了),跟他present投到明年DAC的其中一個work,他給了些稱讚,覺得東西還不錯,滿有實際價值的,甚至建議我可以再往上面的conference挑戰,有機會挑戰MICRO/ISCA/HPCA。從一年半前到現在,我終於可將心中的一塊大陰影給化解開來了,我現下做得還可以了吧?是嗎?是吧!是嗎?是吧!我常這樣反覆的問自己。

明年要規畫有關出國當交換學生的事,領域最相關的莫過於原在Princeton,現下在MIT的Li-Shiuan Peh了,想到MIT visiting應該不是太容易吧?說實在的我也沒有什麼信心,其它人聽到我想去MIT visiting當下的反應都是"哇靠",唉,我自己也是在哇靠啊,我原先也不是想去一個讓人聽了會嚇到的地方,只是單純的從research area,就真的是她最接近了,我的論文當中有大量的reference都是她在Princeton做的研究。最近一陣子要來思考一下要怎麼寫這封email,另外當然也要安排如果被拒絕的話,還有什麼可能可以去的地方。出國一直都是我的夢想,留在台灣唸PhD已經是當時的tradeoff了,還是很希望自己至少能有出國個幾個月至一年的經驗,一來增加的見識,二來也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研究的,如果能接觸到越好的學校,當然是越好。

今天老闆說我要畢業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而且繼續這樣下去,不過是去業界或是學術界,應該都可以有發展的空間,一來聽到了是覺得好,二來聽到了卻也覺得壓力隨之而來,改變的日子是不是快到了呢?不管最後有沒有出國,想必最近的一二年內生活要面臨些改變了,加上碩士班,我已經過了這樣的日子第六年了,知道改變即將來臨,心裡還是有點恐懼。

不知不覺一寫就寫了一長篇了。現在在這裡寫blog,我還真不知道會有誰看,沒有道理有人會track三個月一篇文章的blog吧!?寫這樣的一個回顧,寫完後沒有太大的挫折感,我就已經很欣慰了。今年我會在東京跨年,希望會有好事發生,有點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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